[舊作 - 自由花編] 小小說》那個紅衣小女孩

那個紅衣小女孩 (原名:在天堂的另一天)  2015.11.13

@西琵怪客

男子帶著滿肚子悶氣加完班,走在台北街頭。那是跨年夜的晚上九點,氣溫不到攝氏十度。他走進捷運站前,又遇見那個穿紅衣的小女孩,逢人便說:「叔叔,幫個忙...」。

在灰黑的街頭,她的紅色外套格外顯眼。男子微笑著經過她身邊,一如他對乞丐和遊民的態度:不是騙子,就是被騙子指揮。

他想起一首上個世紀的英文老歌,輕輕哼著:

「Oh, think twice. Cause it's another day for you and me in paradise...」

在約好的捷運站出口處,幾個死黨朝他揮手。他原先計畫只小酌一番,但最後依舊續攤到元旦凌晨才散。回家前,男子先去豆漿店買份早餐,不經意瞄到電視新聞:「台北市新年第一天就發生一件憾事,一個紅衣小女孩在跨年夜凍死在巷子裡...」

男子覺得新聞畫面中的那件紅色外套極為眼熟。他想:可是,應該不會吧?

男子回到蝸居的套房,躺在床上,瞪著六坪的天花板,想著那個熟悉的小身影,卻記不起她的長相。

他想:待在台北五年,到底他做了什麼?留下什麼?連一個紅衣小女孩都救不了。

可是也不能就這麼確認說,那就是經常出現在捷運站的那個小女孩。

但就算不是,每次他總是漠視她的存在,這是事實。

不過這又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,捷運站每天幾十萬人次進出,每個人都跟他同樣裝作沒事地經過她身邊,每個人不也都為她的死推了一把?

然而各自為各自的過錯負責,不代表其他人能分擔他心裡的罪。

話說回來,給她錢又如何?也不能保證悲劇不會發生,應該是通報社會局介入關心才對吧?

說是這麼說,可是他又曾經去通報社會局過嗎?

也不是這話,他光是過日子、應付公司和朋友交際就忙不過來了,哪有這個美國時間管閒事?

但這麼說著就又兜回原點:那到底他做了什麼?留下什麼?

「是不是做個改變,心裡的罪惡感就會減輕一點呢?」男子便搜尋起慈善機構和徵求志工的資訊...

新年過後的第一天上班日,男子出捷運後,看見熟悉的紅外套。牽掛他整個元旦假期的紅衣小女孩又出現了,四處逢人就說:「叔叔,幫個忙...」

男子的罪惡感沒了,如釋重負,露出了他以往一貫的微笑,輕輕哼著:

「Oh, think twice. Cause it's another day for you and me in paradise...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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